安陵嫙子

每个开始,
毕竟都只是续篇,
而充满情节的书本,
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周叶】燕山月 3

我到底是为什么跳进了古风这个大坑?(反思)


“喏,便宜你了,”叶修一撩长衫,盘腿坐下,随手丢给了周泽楷一坛刚从地下挖出来的酒。

周泽楷看了看就在不出两步距离的石凉亭,又看看席地而坐的叶修,静了两秒,也学着他样子,一撩袍子,单手拎着酒坛便坐了下来。

还未开封,已隐隐约约闻到了些许浓厚的酒香,他一把掀开顶上的黄泥禾草,酒香霎时飘满了半个山头。

醇厚清澈,尾净余长。

周泽楷眼睛一亮。

叶修凑过去陶醉般地嗅了两口,这才不舍地把脑袋移回去。

“不喝吗?”周泽楷举起酒坛子,往他眼前晃了晃,又是给自己灌了一口。

“不了,”叶修撇了撇嘴道,“喝不了。”

周泽楷只当眼前这人不胜酒力,又担心是后劲太大,只得小口小口地喝着。

谁料叶修见了竟笑他,“哪有你这么喝酒的?更何况,这可是姑娘家喝的桃花酒,你莫非也不会喝酒?”

他这么一说,周泽楷这才感受到尽管胃里暖暖的,可醉人的感觉倒也确定半分没有,犹豫片刻,他还是忍不住仰首大喝了几口,末了,擦了擦嘴角道,“你不会喝酒?”

“谁说我不会?”叶修瞪他。

周泽楷心道,你自己说的。

又听叶修道,“你知道这酒是谁酿的吗?”

“苏刺史?”周泽楷道。

“对了,”叶修点头,又道,“那你知道这酒是为什么酿的吗?”

周泽楷思索片刻,道,“自己喝?送友人?”

叶修只是笑他想得太寻常,道,“都不是,是给他妹妹酿的。”

也是,刚才叶修都说了,这酒是给姑娘家喝的 周泽楷点头,又道,“妹妹?”

“是啊,”叶修抬眼,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他妹妹可好看了,人也好,哪里都不像他。”

最后一句话似乎带了点赌气的性质,周泽楷笑道,“他也好。”

叶修望着头顶上的星空,默然了会儿,又道,“就是都是个一根筋的人。”

这话儿周泽楷没法接,只能学着他样,也往后倒下去,身后接触到柔软的草坪,他缓缓睁开眼,璀璨的星光在他眼前展现。

风吹过脸庞,两人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满天繁星洒落于天地之间,轻嗅风中,还有阵阵香甜的桃花儿香,教人不饮自醉。

他道,“一根筋未免不好。”

“是啊,”叶修感叹道,“一根筋未免不好。”

如果当初不是苏沐秋力排众议,坚持要开放官仓,以民生为先,如今的杭城怕又是另一副光景。

就此,两人也不再说话。

周泽楷想,这着实是神奇。

他今日未时已过才和这人见的面,不过是在一张桌子上吃了几口饭,又喝了几口酒,如今就已并肩躺在这湖心岛上晒夜光。

可他只知道对方的一个名字,身份是不是编的,怕是还不好说。

可对方不是也只知道他的名字吗?

周泽楷懒得去想什么阴谋诡计,他要是想知道什么,就必然会自己去问,不过眼下,他倒是只想阖眼,虽说有内力在,也不怕冷,但他还是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沉沉睡去。

叶修发了会儿呆却是发现身边的人没声了,虽然那人本就没什么声,他转头一看,顿时乐了,天寒地冻的,这人倒好,竟然侧着身子,靠着草地就睡着了。

如此一看,倒是比睁着眼时多了几分乖巧的样子,看着年龄也不大,怎得一睁眼就像个小大人一般。

叶修侧着脑袋看了会儿,又被那长得又细又长的草弄得痒了,便捂着鼻子,仰面朝天,也睡了起来。

日升月落,东曦既驾。

周泽楷这才迟迟醒来,习武之人感官比寻常人敏感,他靠得又近,首先钻入鼻中的就是新鲜的,带有泥土腥味的青草气息,充满着生机勃勃的希望。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昨天发生了什么,睡了一晚,四肢稍稍有点发软,他没动,继续靠着草地睡,谁料鼻前突然被塞了个软绵绵的东西,他一个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

“醒了就赶紧起来吧,”罪魁祸首的手上拿了好几根青草,漫不经心地晃悠了两下,最长的那一根正对着他,“你那匹好马还抵在南曲院呢,再不回去,怕是得被王大妈宰了,给姑娘们加菜。”

周泽楷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摸不准叶修是在开玩笑还是讲真话,匆匆忙忙随他下去,谁料一上船,叶修自然而然地往船尾一坐,就是要禅悟了。

来的时候,叶修接过船桨的动作太过于熟练,以至于他都没想到这回事儿了,现如今,要这个还没干过划船这事儿的小公子一上手就是在寒风凛冽里的两条人命,饶是周泽楷也不得不和那根船桨大眼瞪小眼了会儿。

直到叶修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怎么还不开船?”

周泽楷下意识回了句马上,反应过来后,也只能认命地学着记忆里叶修的样子划动手里船桨,他太过于专注,没注意到叶修眼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除去方向感弱了些,差点绕湖游了一周,被叶修悠悠的一句“周大侠好臂力”给逼了回去,其他还是很顺利的。

千辛万苦上了岸,从小什么事都做得到的周公子未免多了些挫败感,可更多的,倒还是新鲜尝试的趣味性。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

叶修看着身前那人只比他矮一点点,背脊却直得如同一棵松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谁料,就在快进入南曲院门槛的时候,一个散发着香气的东西却是从二楼的那扇绮户里被抛了出来,恰好砸中叶修的头顶。

“哎呦,”叶修捂着脑袋叫了声,“敢问是哪位姐姐看上了在下啊?”

“你还希望是哪位姐姐?”身着红衣的姑娘嗤笑一声,单手靠在那栏杆上,挑眉低首看向他。

“我说呢,原来是桃夭姐姐,”叶修无奈道。

桃夭不理他,又是从手边掏了个玩意儿,也顺手给丢了下去,这回儿正好落到了周泽楷怀里。

“区别待遇啊,”叶修长叹。

周泽楷头一回儿收到这么直白的礼物,揣着个香袋不知所措,丢也不是,留也不好,桃夭笑了下又道,“不过是见小弟弟你长得颇为隽秀,顺手也给你一个。”

她说完便合上了窗。

周泽楷松了口气,又听叶修道,“留着这香囊吧,防虫的。”

不管怎么着都是一片心意,即便是不能郑重对待,也得好好保存,他便低下头,认认真真把这香囊和腰间的平安扣一同挂上了。

等他从马房里牵出自家的好马来时,叶修已经不见了踪影,周泽楷找马房门口的看管问了问,说是没看到。

那多半是走了,周泽楷牵着绳子,未免稍稍有点感伤,年少初次下山的萍水相逢结局就这么不告而别了,江湖人的意气风发似乎与他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可他还是很快恢复好了情绪,抚了抚骏马的鬓毛,牵着走了几步,就看到南曲院那挂着大红灯笼的雕花大门前站了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人,时不时和身旁的姑娘搭一搭话,手边也牵着一匹马。

周泽楷停下了脚步。

“愣着做甚?”叶修倒是眼神儿好,一眼就看到了他,凑近几步,“道友,江湖险恶,不如结伴而行?”

周泽楷刚才的那点儿伤感此时几乎是去月宫与嫦娥做伴了,可又说不上是恼怒还是愉悦,只是稍稍舒心了些,思索片刻,他道,“甚好。”便翻身上马。

叶修见状,便也踩着马鞍,熟练地翻了上去。

“这几日多有打扰,”叶修道,“麻烦各位姐姐了。”

这人离别时倒是正经,周泽楷心道。

“再会,”周泽楷微微一颔首。

谁料那姑娘闻言像是来了兴趣般,眼波流转间就给他送了个秋波,娇声道,“恭候公子的再临,有空常来玩啊!”

周泽楷一噎,耳根又红了。

姑娘倒是见好就收,握着块鹅黄手帕捂着嘴便笑起来,娇俏得很。

叶修本觉好玩,也不说话,等他们聊完了,这才做了个抱拳的动作,拉紧缰绳,小腿一夹,马提了下前蹄,一溜烟地往前小跑而去。

周泽楷有模有样地学着他抱了个拳。

姑娘又是笑道,“错啦错啦。”

周泽楷连忙换成左手在上。

“这回儿对啦,”姑娘道,“见着女子,要么不行礼,如若行礼,便是如此,记清楚啦!”

江湖中的规矩真是奇怪,周泽楷心道,还是应声道了好,这才一策马,匆匆忙忙赶上叶修。

“记得,官道可不能骑马哦,”姑娘站在灯笼底下顺着风呼道,又挥了下手帕,她的脸看上去和那灯彩一样红扑扑的。

等两人都不见了踪影,她这才慢悠悠地转身进了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个人从里面跑出来,她惊讶道,“呀?王婆婆,您怎地在这儿?”

“是若姑娘啊,”那王婆婆正是看着马圈的人,她有些着急道,“刚才有位来领马的公子留了一块银子,我不过离开了一会儿,那贪心的小张姑娘便私自收了,我这不是赶着出来还给人家嘛。”

“那位公子已经走啦,”若姑娘道,“可是月皎姐姐让人保管那匹马的?”

“是啊,”王婆婆道。

“那你且去把银子给她,”若姑娘笑道,“她必然会高兴的。”

王婆婆应了声好,便退下去了。

叶修退了几步,恰好和周泽楷同行。

“去哪里?”已经出了杭城几里地了,周泽楷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还当你不会问了,”叶修笑道,“自然是去西宁临羌。”

“去那做甚?”周泽楷诧异道,临羌临羌,听名字便知那是哪儿,临羌距离杭城可绝对称得上的远在天边了。

“长乐公主遇刺,生死不明,”叶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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