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嫙子

每个开始,
毕竟都只是续篇,
而充满情节的书本,
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也青】天地悉皆归

*这两天被朋友安利,突然萌上也青这一cp,啃了几天粮,实在忍不住码了一章
*没看过漫画,动漫看了第二季,私设如山,ooc也说不定
*有没有后续看缘分吧~


清晨五点。

王也一觉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下,不等瞄眼手机,瞧瞧自个儿今天的生物钟是不是依旧准时,猛然觉得脖颈有点儿疼,他捂着脖子咧了个笑,水杯里的金鱼一甩渐变红色系的尾巴,在狭小的空间里来了个优雅的华尔兹。

算是打了招呼。

用水杯养金鱼的王道长今天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龇牙咧嘴地打开冰箱,空空荡荡,只有几根又白又嫩的葱给他来了个贴面礼。

睡觉时落了个枕,冰箱里的鸡蛋吃完了,他歪着脑袋,咬牙切齿地刚把牙刷塞进嘴里就听见了门铃响,他牙膏都还没来得及吐出去就急急忙忙带着一嘴的白色泡沫去开门,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家大清早的来敲门。

王道长的作息一向规律,九点睡五点起,恰好能赶上公园里第一批大爷打太极的时间,除此之外,哪个有毛病的会在清晨五点前去敲门。

——不巧的是,现在就有了。

他一嘴白泡沫,不好意思见人,开了门先是探着脑袋把眼神往外一瞅,正好就瞧见个人影侧着身子靠在门口的墙边,先是看见衣角飘啊飘的,然后影子也飘啊飘地笼了片半月型的阴影,笼在地上,笼在心里。

莫名其妙地就跟王道长眼底的黑眼圈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光看打扮,这人实在是骚得一匹,荷尔蒙像是不要钱地往外撒——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现,衬衫解开了最上方两颗扣子,衣身顺着腰窝弯出个暧昧的弧度。

再往下,白色衣角往裤子里缩了一半,另一边荡在外头,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地,一摆一摆地。

弄得人心也一摆一摆的。

痒痒的,空空的。

你行李呢?

王也想问,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喉咙自个儿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头一个不小心被冷冰冰的薄荷味牙膏刺激了个正着,神经冲动立马顺着脊椎爬到神经中枢,他一个激灵,死死闭着嘴,转身就往洗手间里冲。

那个浑身上下丢着荷尔蒙的人一怔,低头很是怀疑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是太帅了还是太酷了,他开始反思到底是哪一点惹到眼前那位王大爷犯了恶心。

事实证明,凡事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在现象都没看清的情况下,本质是不可能被察觉的。

诸葛青进了屋,先是好好地感叹了一下这位王大爷的生活品味,柜子里分类放着枸杞菊花茶,还有阳台上摆着的花花草草,鱼缸里的乌龟,还有水杯里的……金鱼。

他的笑僵了一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凑近了点儿,蹲着身子和金鱼来了个大眼瞪小眼,金鱼摇了摇尾巴,像是在跟他问好,好看到也好看。

你主人还真是……诸葛青道。

他的自言自语却突然卡了壳,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形象的形容词,最终只能叹了口气,笑了笑,轻轻敲了敲透明玻璃壁问了个好。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像王也会做的事。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往洗手间走去,王也正低着脑袋,往水池里吐了口水,抬起头对着镜子抹了把脸,眼神清明,水滴湿漉漉地从他额前俩绺发丝上滑下来。

见着我就吐啊?诸葛青倚着门框观赏了好一会儿,这才从怀里摸出了块手帕。

哪个小姑娘送的?我可不敢要,王也调侃了他一句,十分随性地拉着毛巾一角潇洒一抹,然后指着自己的嘴角说,可不是嘛,瞧瞧,这都口吐白沫了。

哦,诸葛青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被我帅的。

要点脸儿成吗?王也无语。

成啊,诸葛青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帕,不过老王,你这待客之道可不怎么样。

这还有理了?王也啧了一声,明明是你一声不吭就跑来,还怪我招待不周?

我打过招呼了,诸葛青无辜道。

什么时候?王也绞尽脑汁。

罗天大醮结束的那天,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以后指不定回没事来拜访,不打招呼的那种?诸葛青提醒他。

那……王也瞪着他看了会儿,诸葛青笑眯眯地回看他,一双眼睛弯成一道弦月,那样子硬是能看出点儿幸灾乐祸的无辜者身份来。

却好看的要紧。

和当年一样。

王也叹了口气,你行李呢?

现场买啊,诸葛青理所当然道。

王道长再次叹了口气,奢侈。

中海集团的三少爷有脸说这话?诸葛青似笑非笑道,穷道士?买不起机票?

呵呵,身份被戳穿的王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不是我节省吗?

行啊,诸葛青笑得像只狐狸,你节省我奢侈,这不正好收支平衡了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也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干瞪眼,过了会儿,他开始工作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从那话里揪出了点儿不同寻常的意味来,仔细一想,可玩味的地方就出来了,可还不等他回味一下,诸葛青突然道,你吃早餐了吗?

当然没啊,王也收了心思,一把抹了抹嘴,没好气道,你看我这满嘴泡沫的样子,吃的肥皂吗?

我想也是,诸葛青弯了弯嘴角道,我也没。

这话里的暗示就跟那透明水杯里的瞪着大眼睛的红色金鱼一样明显。

王也无奈地给了个笑,一扬手。

那就走呗。


清早的北京城称得上是片刻清净片刻热闹,早餐的香气从街边的小店里飘出来,透明水杯的带子在空中一晃一晃,如同金鱼扬尾,弧度干净又利落。

王也显然是个合格的本地人,七拐八绕地就带他穿过狭小的胡同巷子,眼前豁然开朗,人气儿从热乎乎的蒸汽间儿冒出来,诸葛青打量着四周,明明对面就有环境更加舒适的快餐店,但人们却偏爱更加生活化的世俗气息。

王也问他想吃什么。

诸葛青笑眯眯说,王道长请客,随意就好。

无论是天下的大事还是小事,随意是数一数二的难题,加上个诸葛青的的定语,这就变成了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难题。

王也不知道领会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又冲他抬了抬下巴,可惜诸葛青没能心领神会,愣了三秒,王也终于忍无可忍地踢了他一脚,愣着干嘛,抢位置去啊!

诸葛青慢慢低下头,眼神盯着那一小块被人用脚尖蹭了下的地方看了会儿,又愣了两秒,哦了一声,走了。

这人是被踹傻了吗?王也摸不着头脑,不对啊,踹的是小腿又不是脑袋,而且他刚刚那一下,力度应该和蹭也没多大区别,要是再摩挲两下,差不多就可以和调情划等号了。

诸葛青正撑着脑袋,盯着木桌上的一个小坑发呆,王也点完了单,走过来用脚一把勾开椅子,笑眯眯地把两碗液体豪气地往桌上一摆,一推,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人太极练多了,连推个碗都赏心悦目的,用脚拉椅子的习惯也半点儿没改,诸葛青压下心中所想,客气地道了声谢。

王也一摆手,没事没事,咱俩谁跟谁嘛!

他俩谁跟谁?

诸葛青回忆了一下,要按认识年份来算,他俩算是知根知底的了,要按关系亲疏来分,他们也也应该归到熟的范围里去,再说得清楚一点儿,大概还有点儿不可告人的……等等!

在液体入口的一瞬间,诸葛青整个人猛然一僵,一向白如雪的面色在一瞬间正应和了名字里的某个字,连笑容都有点儿扭曲。

多年以来保持冷静自持的习惯让他没办法在第一时间下意识把嘴里的玩意儿吐出来,等理智回笼了,为了形象就更加吐不得了。

他挺着舌头,一口咽了下去,试图靠心理暗示说服自己的味觉,然而罪魁祸首坦然自若地喝了一大口那传说中的豆汁儿,冲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诸葛青抽了抽嘴角,硬生生挤出了个笑来,说没事,替我谢谢你大爷。

谢我大爷干嘛,王也啧了一声,谢我就好。

要点儿脸成吗?诸葛青用他的话来堵他。

成,王也接了句他的话,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灌了口豆汁儿,含糊不清地随口问了句,诶,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址的啊?

诸葛青沉默片刻,抬头冲他笑了下,你猜。

都是术士,还用猜?王也笑得意味深长。

那就别猜了,诸葛青道,你没想错。

王也哦了一声,道,我想也是。

诸葛青笑了,老王,我生平第一次发现你居然这么记仇。

现在才发现?王也道,我以为我高中那会儿,这一特质就挺明显的了。

不对,诸葛青想也不想道,你那会儿都是当场报了的,现在学会当君子了。

这么说来,我还有进步了?王也笑道,要这么算,那你岂不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有你这么踩别人捧自己的嘛,诸葛青失笑,他沉默了会儿,突然叫了声老王。

王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诸葛青认真道,我发现你今天有点儿不一样。

王也挑了挑眉。

你今天好像比上次……诸葛青犹豫了一下,更放松了。

啊,王也盯着他瞧了会儿,风轻云淡地吐了口气,想通了点事儿。

他这口气说随意也随意,说严肃也严肃,普通朋友这时候就该停止追问了,可诸葛青这个情商一百八的家伙却短暂地顿了下,然后不解风情地继续问道,什么事?

王也怔了一下。

什么事呢?


中海集团的三少爷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个弯的,同龄人鬼鬼祟祟地关了灯拉紧窗帘聚在一起看小黄片,他眯着眼睛瞄了会儿,别人挤眉弄眼地问他怎么样?

王也笑了笑,两手一张,懒懒地往后一靠,大大方方露出自个儿的裤裆,直接用行动表明了他面对满室忽高忽低的呻吟声不为所动的柳下惠精神。

满室一阵嘘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那男的身材也太差了点儿。

这事说大也不大,男人无非都是视觉动物,见着长得好看的就迈不开腿了,他的对象不过是性别换成了男。

诸葛青就是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年转来的。

白净脸庞,温存眉宇,一双眼睛弯成天上的月牙儿,身姿挺拔,腰杆挺得笔直,统一的蓝白校服罩在身上显得有点儿松松垮垮,袖子和裤脚被虚虚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和脚踝。

王也王也,身旁的同桌压着声音对他幸灾乐祸道,看样子你本校校草的地位要开始动摇了。

动什么摇?王也心道,恰好班里的女生一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他跟着这阵儿风,吹了个又长又缓的口哨,懒懒一抬眼,恰好和对方的眼神对上。

风在吹,草在摇。

他笑了笑。

诸葛青也弯了弯嘴角。

结下的是梁子还是缘分只有天知道。

那时候诸葛青就被安排坐在他前头,小辫子一晃一晃的,王也有时候会漫不经心地看着发呆,有时候也手欠,上课时轻轻一拉,换来对方一个疑问的回眸。

次数多了,诸葛青也知道他只是闹着玩的,用脚去踩王也伸到他椅子底下的脚,换来一记不轻不重的回应。

王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但还是停不下想翘起的嘴角。


青春是什么?

大概就是在幼稚里变成熟。

大概就是用自来熟让所有人在不熟里变熟。


班级里已经空无一人,王也今天值日,关窗的时候瞧见校门口有个人影,好像有点儿眼熟,不过离太远,他也没注意,拎起书包,往背后一甩,出了教室门。

教学楼里安安静静,楼外的天色已然变暗,他三步并两步下了楼,接近校门口的时候,先前瞧见的那个熟悉的人影还是靠在那里,他走了几步,缓缓慢了下来。

诸葛青一个人靠在门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不说话。

王也生平第一次被人堵,感觉新鲜得很。

两人并肩,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城市已经华灯初上,上下班的高峰时间,哪里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摩肩接踵的呼吸间,连空气也变得干燥闷热,王也忽然觉得有点儿口渴。

他四处环视了一圈,径直往一个地方走去,诸葛青的脚步顿了顿,跟着他走了。

可乐?王也蹲在自动贩卖机前问道。

芬达,诸葛青站在他身后道。

王也嗯了一声,一会儿丢给他一罐还冒着冷气的芬达,两人并肩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一人捧着罐碳酸饮料傻兮兮地对天发着呆。

王也至今仍觉得,这是他干过最蠢的事儿。

诸葛青突然道,我爸让我继承家业。

哦,王也道,你不想继承?

不是,诸葛青慢吞吞地喝了口饮料,大概是牙齿被冻到了,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那家业我是肯定要继承的。

那你就继承呗,王也道。

但我不想被逼着继承,诸葛青道。

合着是青春期少年的叛逆心发作了,王也无奈道,那你找我干嘛?

诸葛青头也不抬道,因为咱俩熟啊。

王也心猛地一跳,怔了会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认了。

从那天以后,他俩就真熟了。

再后来的某一天,两人照例放学一起走,王也的鞋带松了,他随口说了句等下,便蹲下来系鞋带,不知道是为什么,他鬼使神差地抬了个眼,诸葛青站在他前面两三步的地方等他,侧着身子,校服外套松松披在肩上,短袖衫的下摆被缩进裤子里,腰身纤细。

似乎是发现他在看自己,诸葛青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从侧面给了他一个自带夕阳滤镜的柔和微笑。

一击即中。

性别男爱好男的王也从那一瞬间开始,头一回如此喜爱那土掉渣的校服,并开始为两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穿着情侣装而感到不可言喻的愉悦感。


青春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从幼稚变成熟。

大概就是从熟悉到不熟。


高中生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暧昧顶多也就是同款校服以及那么点儿渴望勾肩搭背的肌肤饥渴症,毕了业就该各奔东西,汽车绝尘而去,不留情面地带走了三年的过往。

王也顶上还有两个哥哥,天塌下来也轮不着他撑,干脆两手一甩,跑去武当山出了个家,差点把他爸气了个半死,到底还是亲生的,过了半年也就气消了,有时候还会偷偷跑去武当山看儿子,美曰其名,旅游锻炼。

每到这种时候,王也就会想起那个橘子味的傍晚,等他入了武当山的门才知道诸葛青是诸葛家这一代的独生子,武侯奇门的继承者,肩上的担子从未轻过,可就连一向以严苛出名的师傅说起他来,都是连连夸赞。

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当那个人问他要不要学风后奇门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再后来,就是罗天大醮再见了。


他到底想通了什么事呢?

王也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着,老板恰好给他们把早餐送了上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诸葛青低着头舀了勺粥,轻轻吹了两下,往嘴里送,白雾晕染开来,氤氲了他的眉目,隐隐有几分不着意的水墨朦胧。

好看得要紧。

王也突然发现,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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